☆、杨涟(3 / 4)
告诉各位相公,不要读书了,以我为戒!”
他已然明白,魏忠贤这次是非要六人的命不可,所有幻想,尽可抛去。这番话,既是说给许显纯这个大魔头听的,也是告诉活着的同伴们不要再心存侥幸。
家人走后,他勉强支撑着起来,南面遥向老母拜了几拜,心中不由百感交集。他从小丧父,家贫,由寡母抚养长大。当官三十多年,家里一贫如洗。如今母亲还未等到他孝敬,他却要先行一步了。
张嫣低声对燕客道:“我想和他说几句话。”
燕客点点头,转身走开。
“杨大人。”高永寿终于忍不住,上前一步走到牢房门口,放下食盒,轻唤。
杨涟卧在地上,强撑着睁开眼皮打量他,犹疑道: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内书堂的高永寿啊。”高永寿曾在内书堂与他有过数面之缘。
杨涟以极为衰弱的声音说:“不记得了。”
“不要紧的。”高永寿连忙摆手,看看站立在牢房门口的张嫣,又低低对他道,“我跟着皇后娘娘来看你了。”
杨涟大惊,缓慢地转动已经僵硬的脖颈,怔怔看向张嫣。
“杨涟。”张嫣朝前走了一步,轻轻开口,“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。还能说得了话吗?”
“尚能。”杨涟眼眶潮湿,艰难地把头垂下,“不过请恕微臣不能向娘娘行礼。”
“无妨。”张嫣说完,轻轻叹了声气。
牢房内一片静寂。张嫣默了片刻,待心情平静下来,再次开口:“你可知‘党’字怎么写?”
杨涟沉默一会儿,缓缓道:“《说文解字》有云,党,不鲜也,从黑尚声,意为晦暗。”
张嫣接道:“所以古人说,君子矜而不争,群而不党. 东林既然结党,还能以君子自称吗?”
“不意娘娘竟说出这么一番话。”杨涟并不恼怒,坦坦然一笑。
张嫣侧身看着昏暗的过道,徐徐又道:“三十多年前,东林”三君子“的邹元标顶风作案,上书反对张居正多情,被杖责几乎毙命。三十年后,他被召回朝廷后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一瘸一拐地四处呼吁替张居正平反。你可知这是为什么?”
杨涟沉默以对。
“因为他花了三十多年才明白一个道理,气节救不了大明。”张嫣的语气因激动而显得急促。
杨涟听了她的话,心酸不已,失望又绝望地说:“娘娘这么说,杨涟真是无颜苟活世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