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、血洗(2 / 4)
仍滞留京中,每每想起六君子的音容,都悲愤难抑。一日与人饮酒,又将起六君子惨案,忍不住热泪涌流。他的言行被厂卫诊知,立即派人拘捕。
燕客得到消息,急忙装扮成商人,一日一夜狂奔三百里,才逃脱魔掌。回去之后,冒死写下六君子在诏狱的情景,以期能传之后世。
很多天以后,杨涟的话还回荡在张嫣耳边,让她的心情跟外面连绵不绝的雨天一样惆怅。跟杨涟谈过后,她理解了天启,但也更同情东林。仅凭几十个道德高尚的人,就能制定出一套适用于所有人的道德标准吗?他们太过理想,也太过幼稚。说到底,他们是一群书生。
但是君子始终是君子,小人始终是小人。无论是移宫,还是收受熊廷弼的贿赂,都是魏忠贤激怒皇帝的手段。六人所受的冤屈,何时才能得到伸张?又该归罪到谁身上?也许三十年前的顾宪成比谁看得都清:天下为一家一姓所有,才会有这忠奸不辨、是非颠倒的恶果!
八月间,市面上流传着一本名为《辽东传》的章回小说,其中有一节“冯布政父子奔逃”,讲的是冯铨父亲冯盛明当年临敌脱逃的事儿,其中不免嬉笑怒骂一番。冯铨看了,又羞又怒,疑心是熊廷弼指使人所撰,于是动了杀机。
天启对熊廷弼痛恨之极,早就恨不得杀他。一来是因为他刚刚登基,熊廷弼就弃了全辽;二来,他是个很懂军事的人,知道熊廷弼弃整个辽西于不顾,皆因一时赌气。不过阉党内阁都不敢吭声,杀封疆大吏不是小事。大明官场惯例:主子要杀人,我没意见,但是别让我担这个恶名儿。
出来个冯铨,一切都好办了。八月二十五日的经筵上,冯铨从袖中抽出《辽东传》,呈给天启看,秉道:“此书为熊廷弼指使人所写,流传市面上,希图脱罪。”
天启大概翻了翻,用词浅显鄙俗,一看就不是出自两榜进士熊廷弼之手。不过狼要吃羊,总得找个由头,管他娘的是与不是!他当即下诏,让内阁速议处决。
内阁其他人还是不愿沾边儿,诏书由冯铨起草。王体乾审阅过后,皱眉道:“这分明是小冯儿欲杀熊家,与皇爷何干?”他建议天启,在诏书上添上“卿等面奏”之语,把杀熊廷弼的责任推到内阁身上。
天启亲笔添上“卿等五员面献”,让内阁的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。
熊廷弼处决后,天启犹不解恨,下令传首九边,将熊氏家属全部驱逐出京,不得在京居留。
消息传到辽东,袁崇焕痛哭流涕,慨然赋诗,悼念曾经的熊经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