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(3 / 4)
纵横,微微下垂的嘴角更显疲惫之色,看向成去非的目光却复杂难言,众人熙熙,如享太牢,如登春台,唯独他倾尽毕生心血所栽培起的第一得意门生,却注定要孤独背生向死,死后方生,这是他的不幸,还是他的不幸?亦或是两人的大幸?
灯枯油尽的老者,在久久凝视着爱徒的一刹,心底已辨不清是欣慰还是酸楚,眼前人从年少时便选定一条世间最难走的路,世间路千万条,他本不必如此,但这条路,终究有人要走,无论百年,千年,这人世终将有那么一人,来走此路,那么他的丹心,也必将照着汗青……水镜双眼渐渐浑浊,低下头来,不无伤感喃喃道:“伯渊,老师知你孤独,知你孤独……”温润谦和的老者,半生归来,仍身无长物,孑然一身,只是将另一样孤独传至眼前人脑中心底,薪火不灭,高洁清白。
成去非深深缄默,他的老师确是老了,否则便不会有如此怅然情态,或许人老了,便是这般心肠?但无论老与不老的恩师,即便只是端坐无声在此,也自有熨帖心灵之功效,他的眼前身后有师者在,大约就可抵寒宵冷雨,道不孤矣。
“师哥,”吴冷西见状便有心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寂,“老师昨日尚提及多年不见你书写,我去为师哥研墨抻纸罢?”说着窸窸窣窣起身,水镜已瞧见墙上所挂一行字,却因眼花厉害,并不太能看得清,遂问道:“伯渊,那墙上所书为何?”成去非一面挽袖,一面答道:“落日胡尘未断。”水镜沉吟良久,方道:“新律既定,让你师哥去西北,唯教化可真正收纳人心,西北向来不重于此,伯渊,你以为呢?”成去非在案头落笔应道:“老师说的这事,学生亦早有想法,只是边关苦寒,师哥的身子不算康健,我正担忧此点。”
“这件事,总要有个开始,去并州吧,刺史府里也好协助。”水镜叹道,“此事要经几代之功方可见功效,人心惟危,道心惟微。”成去非拈起写好的大字朝榻边走来,跪倒道:“老师目光之远,学生不能及,”说着将那字凑近执与水镜看,笑问:“老师看学生的字可有长劲?”
师生离得极近,仿佛又回到十几载前会稽授业时光,水镜含笑认真看了两遍,点头道:“骨力见长,甚好,甚好。”吴冷西净了手也回到这边来,笑道:“师哥的字在江左虽独树一帜,只是老师不知,师哥家中有人可将他的字学有十二分像,了不得。”
吴冷西无意一说,忽觉失言,不禁望了望成去非,成去非却并不以为意,继而解释道:“是我一位娘子。”吴冷西面上一红,知道自己确是失言,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