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逐渐萌芽的亡清之志 (1)(9 / 23)
第一个想到的人既非袁甲三,也非马新贻。
而是曾国藩。
曾国藩和袁甲三同年中举,相交甚厚。咸丰二年(1852),在中央把各部侍郎几乎当了个遍的曾国藩被外放为江西省乡试主考。赴任途中,得知母亲去世的噩耗,曾国藩立刻写信给在京的长子曾纪泽,让他处置家产,举家迁徙,回湖南老家奔丧。
问题是曾纪泽当时还不到十三岁,显然难当此任。于是,曾国藩让他找几个自己的患难之交帮忙筹措旅费,开列的五人名单里就有袁甲三。联系到平日曾给子侄的家书中一再强调“不可多求人”,曾袁关系确非一般。
自1860年以兵部尚书衔署理两江以来,曾国藩就在总督的位置上干了近十年,日拱一卒、苦心经营,建成了洋务运动的模板、晚清最大的军工厂江南制造总局。
此去江宁,袁保庆踌躇满志,准备一显身手。而去之前,问计于曾国藩,则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。
直隶总督署内的曾国藩,此刻翘首以盼的是另一个人。
最早完整接受西方教育和启蒙思想的中国人——容闳(1828—1912)。
容闳出生于帝国版图南端的广东省香山县,七岁就被父亲送到澳门的教会学校上学,十九岁跟随马礼逊学校校长勃朗牧师去美国深造,二十六岁从耶鲁大学毕业——简历异常华丽。
容闳一向以改造中国为己任,拿到文学学士证书后当即登上了回国的轮船。结果,怀揣着前无古人的高学历,蹉跎了好几年也没挤进体制内,都不好意思回耶鲁参加同学会,不得不承认世上果然只有两种逻辑:逻辑和中国逻辑。
象因牙逝,狐因皮灭
山重水复疑无路,天上掉下洪仁玕。
洪秀全的族弟、《资政新篇》的作者干王洪仁玕是太平天国少有的肚子里有干货的领导人。
可惜没实权。
洪仁玕早年在香港结识容闳,两人一见如故。此番,四处碰壁的容闳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到太平天国身上,怀揣七条建国之策来到南京,希望一展宏图。可惜,宏图没有,有的只是归途。
按理说,海归见海归,两眼泪汪汪。洪仁玕却不等容闳说完,就拍着他的背叹息道:“老弟你的建议我都懂,但问题就在于只有我懂。其他诸王不是忙着外战就是忙着内斗,如此重大的决定我做不了主啊。”
容闳大失所望,拒绝了洪仁玕替他请封的“义”爵(仅次于“王”的二等爵位),去往九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