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缭乱(6 / 14)
等邓油儿。
过了半晌,邓油儿才慢慢走过来,竟也走进这茶肆,问店家有没有酒肉,店家说酒还剩半坛,肉只有几斤肚肺。邓油儿便让切二斤肚肺,半坛酒全都要,说着解下腰间那个破袋子。崔豪偷眼一瞧,邓油儿竟从袋子里头摸出了三块碎银,选出最小的一块,让店家去称剪。店家切完肚肺,忙在围裙上擦净油手,接过银子,拿到秤上一称,有一两三钱,值两贯六百文。而连酒带肚肺,勉强二百文。店家犯起难来,说这不好剪。邓油儿歪皱起扁鼻子说:“放胆剪就是了,又不是剪你的老鸟。少了,下回赔补你。多了,便存着,再来打酒吃。”店主忙小心剪下一块,有四钱多,正要开口算细账,邓油儿却说:“你记着便是了,俺哪有闲卵听你鸟算。”说着提起酒坛,抓起那包肚肺便朝横街里头走去。店主望着他小声嘀咕:“往常讨茶吃时,虚得瘦蚊一般,今日陡然肥壮起来。”
崔豪在一旁听着,心想,邓油儿常日只在汴河边替人搬抬货物,人又得了懒痨一般,每日能吃半饱都不易。这银子自然是盯看那八十万贯的酬劳。他忙问:“他住在这横街里?”“可不是?在张员外家院墙边赁了半间草棚子。”
崔豪等邓油儿走远,这才起身跟了上去。邓油儿进到那横街,行了半段,向左折进一条小巷。等崔豪走过去时,已不见了人影。崔豪忙加快脚步,一直走到巷底,一扭头,猛然见旁边一座宅院墙边果然有座草棚子。他没敢停步,仍继续往前走,鼻中闻到一股酒味,眼角余光透过那扇破木板门缝儿,瞅见邓油儿斜靠在草炕边,正抓着肚条往嘴里送,走了几步远,仍能听见嘴皮子拌响的吧唧声。
崔豪留意到,那棚子里并没有其他人。邓油儿既然探到那钱袋的下落,为何不去报信?
再往前走,便是大片田地。崔豪怕邓油儿瞧见起疑,便一直穿过田埂,折向西边,行到一棵大柳树边,才停住脚步,躲在树后远远窥望邓油儿那草棚子。那周围始终没有人影。不论邓油儿是哪一方所使,恐怕都不会来这里与他相会,让人瞧见自然起疑。而且,邓油儿那大吃酒肉的样儿,也不似在等人,倒像是做完了活儿犒劳自己一般。
难道他在途中已经把信传出去了?但我一路都盯着,除了将才在那茶肆买酒肉,他并没和任何人说过话,连脚步都没停过??不对!他在护龙桥边停过!
崔豪顿时狠拍了一掌那柳树:邓油儿是在护龙桥头传的信!那桥头边是个饼摊,离他只有两三步远。邓油儿在那桥栏边用手挡着嘴打哈欠,其实是在给那饼摊摊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