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(2 / 5)
来之前,住在这里的是一家美国人,钟汀根据残留在墙壁和玻璃上的痕迹推测以前的房主有三个孩子:一个是数学爱好者,次卧的一面墙上充斥着数学公式和笔算痕迹;一个是化学爱好者,客厅的落地玻璃上参差不齐地排列着一堆化学分子式;一个是梵高的狂热信徒,电视墙上有一副巨大热烈的向日葵,仿作画风稚拙,向日葵上用英文写着我爱梵高。三种笔迹截然不同。
那天领完证,路肖维带钟汀来看房子,地板上还散落着A4纸,四周空旷无一物,种种痕迹表明前任房主刚搬走。她第二天再来的时候,该有的家具基本都有了。
两个人都没有想过要把墙重新粉刷一遍。
她把家从里到外检视一遍,不用思考她就知道他这两年怎么过的:大部分时间住在酒店里,然后隔些天请钟点阿姨把家打扫一遍。
这个人对家庭生活实在缺乏兴趣。
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吹头发,丁女士来电话说让她和路肖维一起回家吃饭。
“你爸特意为你下的厨。”
“其实把菜码准备好了,我回去做就行。”
“你爸的厨艺还是有进步的。”
母亲的话对钟汀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,她对钟教授的饭菜从来不惜溢美之词,用词之夸张令钟汀一个文科生自愧弗如。她开始觉得是母亲味觉失灵的缘故,后来才发觉这是丁女士的阴谋,一个女人为了不做饭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来。
丁女士是N大高分子研究所的,大前年到退休年龄,她手上的研究生扎推儿准时毕业,又加上一堆海归青千等着占坑,所里自然不会挽留一位副教授,于是便按时退休了。
最高兴的莫过于钟教授,他想着丁女士一退休,炒勺也可以交接给她,总不能他在有论文要写有项目要做有学生要带的情况下,还要给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做饭吧。对于丈夫的要求,丁女士并未推辞,而是十分豪爽地答应了,并且把实验室里的严谨带到了厨房,拿着天平称量食盐,酱油醋橄榄油一律用不同的量杯精确到毫升,量杯上贴了小纸条以示分别,就连黄瓜切段也要讲究等长等宽,在目睹丁女士切一根黄瓜用了一刻钟后,钟教授又把炒勺收回到了自己手里,同时他也感到了自己的不可或缺。
丁女士深谙鼓励教育的精髓,数十年如一日地对钟家父女二人使用这一套。
她从衣箱里抓了件浅灰色衬衫并长裤匆匆换了,把给父母准备的礼物塞到大包里,然后给路肖维发了条短信,告诉他自己去长白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