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站在历史的拐角处 (1)(15 / 23)
若蜉蝣的乱离人学不会见风使舵,趋利避害,早就被优胜劣汰了,还有机会明心见性、反躬自省?
因此,比起如何让阿Q们致良知,袁世凯更关心的是面对现实,点滴改良。
那是一个纷纷扰扰,雾里看花的时代。若说1911年之前,袁世凯心底尚有一个笃定的目标,那么,随着世事愈发凌乱,他开始感觉到所谓专制与民主,不过是人性深处的两端在现实世界里的投影。
人类总是在释放和管束欲望之间寻找一个平衡。完全用精神的标准,试图建立一个乌托邦、理想国,则悲剧必将重演,社会亦走向动荡和衰亡;相反,完全遵循实用主义,一切皆以金钱量化,则社会即使在短期内高速发展,也逃不脱物欲横流、破产清算的下场。
正如奥威尔以为毁灭我们的是暴政,但赫胥黎指出,毁灭我们的恰恰是我们所热爱的东西。
疑问像挥之不去的阴影,顽强地盘桓在心头。1916年,在生命的终点,他人格分裂了。
喧嚣与迷离中,他想起了早年对满清专制的痛恨。一切都如轮回,他宿命般地成为“新人”们眼中又一个大独裁者。
仇恨,将你导向你所仇恨的事物。人,是否注定要成为他曾经反对的那个人?
从这个角度看,不难理解为何满世界都是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里的霍尔顿。人们看透了世界的平庸,却无力超越这平庸。难以成为“我”,又不屑变成“他”。我们感到痛苦,可连这痛苦都很平庸——世间有多少人看透了人生的虚无并感到愤怒,但这愤怒早已不足以成为个性,只徒惹讥笑罢了。
而袁世凯唯一能确信的是:自由,不是依赖民主才能存在的东西。说到底,民主不过是方法,根本的前提是人们在思想自由的指引下,取得科学与人文的进步。
唯有如此,一个民族新的思维线索方能浮现。
他最后一次睁开眼,又缓缓闭上,心道:“也许,专制,就是认定自己绝对不会错的想法;民主,就是对何为真理不那么确定。”
心念及此,思绪飞回到了五年前。
张之洞:多亏早死了两年
武汉(辖武昌、汉口、汉阳三镇)九省通衢,居南北辐辏之中心。由于河道顺畅,洋人的军舰游弋往来,不可一世。
列强控制了湖北的工商、金融、矿业等经济命脉,截止辛亥革命爆发,已有外国企业二百余家,而作为外贸大埠的汉口,年交易额均在一亿两白银以上,仅次于上海,有“东方芝加哥”之